古代文人的家具理论,大都散见于议论的只言片语中,最集中的当是清人李渔的《闲情偶寄》。现将文人的家具理论归纳如下:
创新论
李渔在《一家言居室器玩部》中,明确地阐述了在家具设 计和室内陈设方面,不能拘泥于旧式古法,不能专事仿效,而要追求变异与创新。他自谓:"性又不喜雷同,好为矫异,常谓人之葺居治宅,与读书作文,同一致也,譬如治举业者,高则自出手眼,创为新异之篇。”
李渔尖锐地指出:“盖居室之制,贵精不贵丽,贵新奇大雅,不贵纤巧烂漫,凡人止好富丽者,非好富丽,因此不能创异标新,舍富丽无所见长,只得以此塞责。” 另外,李渔认为室内陈设也不应终年不变,他说:“居家所需之物,惟房舍不可动移,此外皆当活变,是无情之物变为有情。”室内位置“皆有就地立局之方,因时制宜之法,能于此等处展其才略,使人入其户,登其堂,见物物皆非苟设,事事具有深情”。
实用论
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之《一家言居室器玩部》中,还强调了家具设计原理是实用,即“凡人制物,务使人人可备,家家可用。”所以他所设计的具体家具,都明显地贯穿着实用这一指导思想。李渔说,橱柜的设计:“造橱立柜,无他智巧,总以多容善纳为贵”。 “制体极大,而所容甚少,反不若渺小其形,宽大其腹,有事半功倍之势。”
凉杌的设计:“汲凉水贮杌内,以瓦盖之”“其冷如冰”“其不为椅而为杌者,四面无障,取其透风。”
桌案的设计:“其中有三小物必不可少,一日抽屉,文人所需,如简牍刀锥,丹铅胶糊之属,无一可少,一曰隔板,此予所独置也,一曰桌撒,从来几案与地,不能两平,挪移之时,必相高低长短而为桌撒。”(桌撒即木楔子)床帐的安排:“床居外,帐居内,常也,亦有反此旧制,而使帐出床外者,善则善矣,其 如夏月驱蚊,匿于床栏曲折之处,有若负隅,欲其美观,而以膏血殉之,非长策也。”
壁橱的设计:“壁间留隙地,可以代橱,此仿伏生藏书于壁之义,大有古风,东南西北,地气不同,此法只宜于西北。”床帐内设托板:“床帐之内,只设托板,以为坐花之具,而托板又勿露板形,妙在鼻受花香,俨若身眠树下。”
由上可知,清人李渔的创作思维非常活跃,创新立异之举比比皆是,实在是一位多才多艺之文士。
《长物志》的书架设计,也有明确的实用为首的观点,因地面潮湿,要求书架的“下格不可置书,以近地卑湿故也,足亦当稍高”。 另如滚凳,乃是“以运动为妙”。
《考盘余事》的便携旅游家具,更是以实用为本,叠桌、叠几、提盒、衣匣等,皆为文人访山问友之便。还有可藏三四十件文具和什物的备具匣。
《格古要论》的琴桌设计,取中空发响的郭公砖,更是出于音响效果——功能第一的设计意图。
《遵生八笺》的欹床、二宜床,其适应文人需要的实用观,更是不言而喻。
古雅论
古雅就是以古为雅,以朴为雅,追求自然天成,追求质朴之风,反对繁雕缛饰。特别是明代的文人,以古雅为审美标准的言论,处处可见。
在家具用材方面:推崇自然天成的朴素美,《格古要论》说,紫檀“有蟹爪纹”,花梨木“其花有鬼面”,瘿木“花细可爱”。对于石材的“上品”与“下品”,也是爱恶分明。《长物志》说,大理石“白微带青,黑微带灰者皆下品,”“天成山水云烟,如米家山,此为无上佳品。”
在家具的造型、装饰以及室内陈设等方面,明确追求古雅之风,如: 斋室几榻“必古雅可爱”;,形如小鼓,四角垂流苏之坐墩“精雅可用”, 倭人所制之台几“古雅精丽”,有古断纹之榻“自然古雅”,无脂粉气,有古漆断纹的佛桌“自然古雅”, 方桌须“大方古朴”, “宋元断纹小漆床为第一”。
综上所述,文人,特别是明代的文人,对于家具情有独钟。在家具的造型、装饰、用材、室内陈没等等方面,大都是推崇自然古雅,反对繁雕缛饰。这些理论和观点,在存世的明代家具中,俱可得到印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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